张永建（工业经济研究所）

　　食品产业是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基础产业，是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压舱石。从我国食品产业发展的宏观视角观察，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食品产业快速发展，仅用不太长的时间，就基本完成了数量供给保证。

　　我国食品产业

　　正在进入发展新阶段

　　在基本实现以能量供给为主要目标的过程中，我国食品产业进入了快速的成长期，产业发展的质量不断提升，并不断满足消费者对食品多方面的需求。“十一五”和“十二五”期间是我国食品产业发展最快的时期，很多经济指标的增长率达到了3位数。在经历了高速发展阶段后，我国食品产业的增速明显放缓。笔者认为，这种增速的放缓，主要是基于产业发展周期的影响。大量研究认为：一个产业的发展是具有周期性的，产业发展周期（Industrial Life Cycle）通常分为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期四个阶段。从宏观视角观察，我国食品产业发展大体处于成长阶段的后期和成熟发展阶段的早期。

　　因为篇幅所限，仅对“食品制造业”“农副食品加工业”和“酒、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三个大类中的“食品制造业”2001—2024年一些指标的变动状况进行统计、梳理和观察，并以此为依据分析我国食品产业当前在周期中的发展阶段。

　　规模以上企业的数量对产业规模具有直接影响。“十五”至“十三五”期间，在各报告期的期末，食品制造业规模以上企业的数量分别为5553家、8267家、8749家、8267家，可以看出，“十一五”期间规模以上企业数量开始大幅度增长，超过了8000家，并在此后长时间内维持在这个水平，2023年和2024年分别为10075家和10625家。

　　“十五”至“十三五”期间“食品制造业”部分指标数据参见表1。

　　通过对上述指标连续24年变动状况的观察分析可以看出，“十一五”和“十二五”期间是我国食品产业高速发展的时期，无论是规模扩张和发展增速都非常显著，进入“十三五”后，规模扩张和发展增速开始放缓，2021—2024年期间进一步放缓。虽然在近十年增长放缓中包含疫情的影响，但疫情后的增长仍然显示了增长放缓的状况，进入“十四五”以来，这种增长放缓表现得更加明显。

　　在“食品制造业”增长变动的影响因素中，市场规模和价格无疑是非常直接和重要的。判断食品市场规模的重要依据是食品消费支出，消费支出的增长推动产业发展的增长。“十五”至“十三五”期间，我国居民人均食品消费支出环比增长27.31%、69.43%、60.69%和36.14%，增长最快时期是“十一五”至“十二五”这十年，这个期间的食品消费增长迅速，食品消费规模持续快速扩大，此后，食品消费的增长开始放缓。可以看出，食品产业发展的变动与居民人均食品消费支出变动是密切相关同步变动的。此外，对“食品类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和“全国食品类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这两个与价格直接相关的指标考察，也同样显示出与上述基本相同的变动特征。分析显示，一是食品类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除2002年、2009年下降，2015年持平以外，其他年份均表现为上升；二是“十一五”和“十二五”时期，全国食品类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均表现为上升，且上升幅度最大，“十三五”时期中仅有一年下降，“十四五”时期以来，2021年和2023年均为下降。从变动的幅度观察，与食品产业发展的变动是相同的。

　　上述分析的是“食品制造业”的变动状况，“农副食品加工业”和“酒、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也显示出基本相似的变动状况和特征。

　　“双转变”加速推动

　　我国食品产业高质量发展

　　通过对近24年我国食品产业发展的变动和轨迹分析，我国食品产业在经历了快速的成长期后，正在进入成熟发展阶段的早期。从企业的角度，不同的发展阶段面临的是不同的问题和挑战，需要有针对性地采取相应的理念和方法解决问题。

　　尽快实现我国食品产业的“双转变”，可以推动并实现我国食品产业的高质量发展，这也是食品产业进入新发展阶段的客观要求。

　　第一个转变是从产业发展模式的视角看，我国食品产业需要完成从“数量扩张”向“素质提高”的转变。长期以来，我国食品企业的数量庞大，但以中小企业为主，产业组织结构低度化特征明显。表2梳理并计算了2010—2023年期间，我国食品制造业大中型企业分别占法人单位企业和规模以上企业的比重。

　　从表2可以看出，“十二五”期间是食品制造业大中型企业占比最高的时期，“十三五”期末至“十四五”中期，占比出现了下降。食品企业的规模及其数量与食品产业的竞争力有密切的关系，我国食品企业规模的约束致使在研发、创新和市场营销等多方面的投入受到制约，竞争力不强，与跨国公司的差距显著。因此，进一步促进和推动我国食品产业组织结构的调整，增强企业的竞争力，实现从“数量扩张”向“素质提高”的转变。

　　第二个转变是从“需求—供给”演变的视角看，食品的供给正在经历着以提供能量为主，向提供能量、营养、功能甚至情感和文化等多种复合需求的转变。从产品角度，就是要实现“六化”，即安全化、营养化、功能化、方便化、个性化和精致化。这个“六化”实质上反映了从“物质文化需要”到“美好生活需要”的变化，这个变化不仅是中国食品产业发展和升级的大方向，更为中国食品产业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

　　驱动我国食品产业持续增长有很多因素，其中，消费、政策、投资、科技、创新和传媒等无疑具有重要和显著的驱动作用。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我国食品产业正在经历着“从数量扩张”向“素质提高”和“产品供给模式从满足能量供给向满足多种复合需求”的“双转变”发展阶段。“双转变”不是对周期中新阶段的被动应对，而是实现我国食品产业从“高速度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变。

　　在我国食品产业发展周期中，每个阶段都会面临不同的市场特征和竞争格局。应对周期性变化，寻找新的驱动和增长点，是我国食品企业面对的新挑战。理解产业发展周期有助于把握行业趋势，无论是企业制定战略、投资者配置资产，还是政策引导产业升级，均需结合周期阶段优化决策，规避“生命周期陷阱”，这就需要调整和改变原有比较粗放的增长方式，更重要的是在新发展阶段构筑多维创新体系。多维创新是我国食品企业在新发展阶段推动的核心要素，新发展中的创新不是修修补补，不是短期和应急，而是基于新环境、新理念、新思维、新逻辑、新方法之上的理念创新、制度创新、管理创新、科技创新和产品创新的集成，是企业核心竞争力的重构和再造，是食品企业升级最重要的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