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由以制造业为核心的对外开放，进入到以服务业为核心的对外开放新阶段。一方面，在国际贸易投资规则的发展变化中，服务的地位愈发突显；另一方面，国际社会对服务业在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与可持续发展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亦有共识。在此背景下，以扩大服务业开放，促进服务贸易创新发展，更好培育外贸竞争新优势、经济增长新动能，对实现贸易强国战略目标和经济高质量发展都有重要意义。
观察新形势 研判新趋势 国际贸易逐步转向、服务贸易地位突显
随着信息技术不断发展和国际分工日益深化，服务的可贸易性不断增强。特别是世界贸易组织（WTO）将服务贸易纳入其中，有力推动了服务贸易自由化，服务贸易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日益突显，国际贸易的诸多方面都呈现出围绕服务业发展变化而做出相应调整的现象。
全球经济服务化趋势明显。2016年，世界服务业在GDP增加值中的占比达到65.08%，全球就业的一半以上来自服务业，服务业成为全球就业机会的最大提供者。
服务业成为推动生产国际化的重要主体。目前服务业投资占全球投资的三分之二，占发达国家对外投资的四分之三，服务业已经超越制造业成为跨国公司推动生产国际化的重要主体。
商品国际化的主体开始由货物转向服务。近20年来，服务贸易增速快于货物贸易。按照传统的贸易总值统计，2017年，货物贸易占总贸易的77.6%，商品国际化的主体是货物，但按增加值统计，服务贸易在总贸易中的占比超过40%。特别是出口，全球贸易总出口中服务业增加值的占比（46%）已经超过制造业（43%）。国际贸易方式也在由以中间产品贸易为主转向以数字贸易为主，数字技术正在改变商业及国际贸易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影响未来国际贸易投资规则的重要谈判也显示，与服务贸易相关的金融服务、信息服务、电子商务、监管一致性、自然人移动、数字贸易等，均已成为谈判的重点。
与此同时，信息技术发展带动国际贸易发生重大变化，促使国际社会重新认识服务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作用。由世界银行、世界贸易组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亚洲经济研究所和全球价值链研究中心联合发布的《全球价值链发展报告》（2017），以及2017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发布的服务贸易与全球经济报告都显示，服务业在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与可持续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一是服务业发展有利于宏观经济稳定。全球GDP增长的三分之二、就业的二分之一、每年新增的大部分就业均来自服务业。服务业与服务贸易的发展对确保一国宏观经济的稳定具有重要作用。
二是服务业在全球价值链中发挥连接作用。在产业融合发展的今天，服务业不是独立的产业，金融、运输、商务服务等生产性服务既是连接农业、制造业的“黏合剂”，也可作为中间投入全面参与农业和制造业生产，成为经济发展的“推进器”。
三是服务业有助于提升制造业国际竞争力。作为外包投入，服务在全球价值链生产中处于微笑曲线的两端，是制造业产品生产过程中关键的中间品投入，高质量、低成本、多样化的生产性服务有利于提高企业竞争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作为内部投入，制造业也呈现出服务化趋势，即制造企业以客户为中心，为获得竞争的长期优势，正由以制造为中心向以服务为中心转变。
四是服务业有利于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联合国贸发组织研究认为，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要依赖基本服务，如健康、教育、卫生、能源以及基础设施和创新等。
探索新路径 培育新优势 以更高水平开放促创新、促发展
在此背景下，更好培育国际竞争新优势、新动能，应以开放促创新，根据不同服务贸易模式与产业壁垒特点，针对国际服务贸易规则的最新变化，精准施策，以服务业扩大开放探索服务贸易创新发展的新路径。
第一，扩大生产性服务业市场准入，促进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协同发展。在服务贸易发展的四种模式中，商业存在占比达50%，这意味着吸引外商投资服务业是影响一国服务贸易规模和质量的重要路径。研究显示，生产性服务作为制造业的中间投入，通过开放引入竞争机制不仅有利于提高服务业本身的生产率，而且会通过前向关联和后向关联，提升制造业的竞争力和生产率，同时拉动服务贸易增长，促进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协同发展。为此，需消除金融、运输、商业等生产性服务的贸易壁垒，着力扩大市场准入，发挥生产性服务业对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
第二，放宽对高端人才流动限制，为研发、设计等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发展提供人才支撑。在服务贸易发展的四种模式中，自然人移动占比不大，只有1%至2%，但却是决定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与结构升级的关键因素。与以资本密集型为特征的传统制造业不同，以研发、设计、法律、金融、信息服务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具有知识密集型特征，处于全球价值链高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全球服务贸易限制指数显示，人员流动限制是法律、工程和建筑设计三大行业服务贸易限制的主要手段。对此，放宽对高端人才的流动限制，简化相关人才的出入境手续，将有利于技术转移，推动研发、设计等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发展。
第三，大力发展数字贸易，降低数字贸易壁垒，创新服务贸易新模式。数字技术正在改变商业与贸易。2018年WTO公布的数字贸易最新数据显示，全球电子商务市场规模从2012年的19.3万亿美元增长到2016年的27.7万亿美元，在全球贸易中的占比达到60%。这意味着国际贸易方式正在发生由以最终产品为主到以中间产品为主，再到以数字贸易为主的转变。目前影响全球数字贸易发展的贸易监管和贸易壁垒主要是数据保护和隐私(包括数据本地化)、网络安全、知识产权、审查制度、市场准入和投资。为应对未来数字贸易市场开放的压力，挖掘数字贸易的市场潜力，我国应尽快建立推动数字经济加快发展的融资体系，支持技术和创新中心建设，并加快构建有利于数字贸易发展的监管框架。
第四，实施多元化市场战略，推动服务先行，以投资带动服务贸易出口。从国际服务贸易总体规模看，全球近70%的服务贸易市场集中在欧洲和亚洲，2017年，两大区域在全球出口市场占比达75.4%。而从服务贸易的国际需求市场看，欧洲和亚洲也是全球第一和第二大进口市场，2017年，两大市场在全球服务进口市场中占比达73.9%。中国地处亚洲，我国应加快与亚洲国家的区域和双边服务贸易谈判，立足亚洲，扩大服务贸易出口市场。还要看到，发展中国家已经成为国际服务贸易出口的新生力量，在全球服务贸易出口的占比已突破30%。对此，应推动以“一带一路”建设为核心的服务贸易出口战略，在“一带一路”建设中，让文化、旅游、金融、运输等服务先行，在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的基础上促进设施联通，促进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协同发展。
第五，以改革促开放，推动制度创新，对接国际服务贸易投资规则新变化。国际最新研究显示，制度质量是影响一国全球价值链参与程度的重要因素。与降低关税、取消非关税壁垒、实现货物贸易自由化不同，服务贸易无法通过关境交易，关境内一国的相关制度就成为影响服务贸易发展的重要因素。对此，我们应对接全球服务贸易规则最新变化，构建法治化、市场化、国际化、便利化的营商环境，通过提高制度创新的质量促进服务业开放，提升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
第六，推动国际合作，多管齐下探索事中事后监管。一是确立有效监管的新理念，重点修正市场失灵，如垄断、信息不对称、外部性、公共政策目标实现等；二是实行监管手段现代化，探索“互联网+监管”模式，建立基于大数据的风险指标体系和风险预警机制；三是推动监管方面的国际合作，积极消除因各国监管制度差异造成的服务贸易壁垒。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